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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第四章:饮酒炼丹会生怒,还书则剑更有情

发布时间:2024-10-20浏览: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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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英喝道:“我儿子泄露了文老爷子的秘密,那就好,你要我儿子,好……拿走吧!”他太激动了,声音都变了。昏暗的烛光下,众人看到棺材里躺着一具孩子的尸体,都是一头雾水。周琪喊道:“我哥哥才十岁,他不懂事,说出了文的藏身之处。我父亲回家后,大怒,误将弟弟打死了,惹得我母亲生气了。好吧,这配得上你吗?如果不够,就把我们父女都杀了!”

红花会众人闻言,都不禁感到羞愧。他们都觉得自己刚才错怪了周中英,实在是错了。张晋是最直爽的一个。他上前两步,向周仲英磕头,喝道:“老夫,我得罪了你,张驼子向你道歉。”他站起来,再次向周琪鞠了一躬,说道:“姑娘,你再叫我驼背,我就不会生气了。”周琪听了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时,骂过周仲英的陈家洛、罗兵、徐天红、杨成燮、魏春华等人都过来道歉。陈家洛躬身施礼,伸手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解开了封印在周仲英双膝之间的穴道。周仲英忙着还礼,心里难过得无言以对。陈家洛喊道:“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周老英雄至死方济各为红花会做的好事。兄弟们,现在救火要紧,赶紧行动吧。”众人齐声答应,纷纷跑了出去。

但天边火光冲天,屋顶瓦片掉落在地,梁柱倒塌的声音夹杂着村民的呼喊声,一片狼藉。安溪是中国著名的“风银行”。一年360天几乎无风,且风力最强。此时风助火,眼看着火已经无法扑灭,巨大的铁胆村转眼间就要烧成平地。

大厅里非常热,布旗和纸钱都已经着火了。众人都看到周中英傻乎乎地抱着棺材,不顾房子。很快火苗就滚进了大厅,韦春华、石双英、姜根都赶紧出去救火。周奇不停地喊:“爸爸,我们出去吧!”周仲英不理他,看着棺材里的儿子。

大家都知道,他不忍心让儿子的尸体埋在火洞里,不愿离开。张晋弯下腰,道:“巴哥,把棺材放在我背上。”杨成燮抓住棺材两侧,用力将棺材抬起来,放到了张晋驼背上。张金个子还不够高,直接弯腰就冲了出去。周琪搀扶着父亲,大家就冲向村外的空地。走出去没多久,后堂的屋顶就塌了。大家心里都说:好危险啊!

辛炎忽然叫道:“啊,魔爪孙还在里面!”石双英道:“这种人作恶多端,被烧死也不冤。”洛冰道:“可惜,这镖局的小子,便宜了。”陈家洛问道:“谁啊?”洛冰给他讲了童兆和的事情。

孟建雄还讲述了他三度到铁蛋村,到村里举报信息,带人抓捕文泰来,最后来敲诈他的经过。徐天红喊道:“是的,一定是他放火的!”众人想了想,都觉得一定是他了。徐无鸿偷偷看了周琪一眼,只见她侧头看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转过头避开她。周琪大声自言自语道:“矮人的肚子里有很多疙瘩,只有矮人才能想出纵火的主意。没有人像剑那么高,但他的心里却有一把刀。”腹部。”陈家洛道:“我们得抓住这小子,把他带回来。徐起师兄、杨八哥师兄、韦九师兄、张师师兄,你们四人往东南西北方向搜寻,无论你们是否抓不抓到他们,你会在一小时内报告。

在这里,陆非清、周仲英等人相识并互相欣赏。陈家洛连连向周仲英道歉,说道:“周前辈为了红花会走到了这一步,他的恩情是永远不会报答的,我们一定会拜访并邀请周夫人回来,与红花会团聚。”铁蛋村已经由红花会负责重建了,红花会补偿诸位庄丁的辛苦。”

周仲英眼睁睁地看着铁蛋庄园被烧成灰烬,自己辛苦多年的生意也毁于一旦。不过听了陈家洛的话,他急忙道:“陈先生是哪里来的?金钱是身外之物,你再这样说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他一向最疼爱自己的朋友,如今误会解除,看到红花会大家救火救人,对他无比尊敬和感激。他很高兴在短时间内结识了这么多英雄朋友。看到铁蛋村被烧毁,我立刻松了口气,但当我一眼看到那口小棺材时,我的心又感到悲伤。

一阵喧嚣之后,魏春华和张进贤回来了,向陈家洛汇报。两人都说追了六七里,却不见孩子的踪迹。过了一会儿,徐天鸿和杨成燮也相继回来,称东南二路方圆几里范围内,已经没有人了。这家伙以为自己趁火打劫,在混乱中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陈家洛道:“还好我知道这小子是镇远镖局的人,也不怕他逃到天边,日后会被抓到。”他问周仲英:“周前辈,包庄的这些男女可以去哪里暂时安顿下来?周仲英道:“我要大家天亮后先去赤金围。”徐天鸿道:“我侄子有兴趣,请看看是否合适。”陈家洛说道:“我们七弟在外面。他的名字叫武诸葛,他是最足智多谋的。”周琪白了徐天鸿一眼,哼了一声,对孟建雄说道:“孟兄你听着,他比诸葛亮还要厉害,还能打!”孟剑雄微微说道!一个微笑。周仲英急忙道:“徐大师,请告诉我。”

徐天鸿道:“童姓童子逃了回来,难免火上浇油,胡言乱语,万姓童子也不回头,孙英照肯定会向官方汇报,将许多罪名归咎于他。”他的前任我觉得铁蛋庄的人还是先往西走避风头一会,查清楚路线再决定去哪里,恐怕往东走不太安全。现在赤金威了。”

周仲英的经验非常丰富。徐天鸿一经指出,连连自称是对的,说道:“是啊是啊,我真是不愧是武诸葛,明天应该去一趟安西府,我在安西还有朋友,我不能留在这里。”十个半月了,一定什么也没有。”丢脸。”当父亲反而夸奖徐天鸿的时候,周琪心里却有些不甘心,虽然她不再怀疑徐天鸿是少铁丹庄的主谋,但她之前对他是很讨厌的,不禁对他越来越不服气。

周仲英对宋善鹏说道:“你带领大家到了安西府之后,就可以去吴大观那里住下,所有的费用都在我们家里花,等我处理完事情再给你打电话。”周奇说:“爸爸,我们不是去安溪吗?”周仲英说:“当然不去。文四爷被困在我们村了。 “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救援呢?”周奇、孟建雄、安建刚三人听了他的话,大喜过望,纷纷去帮助文泰来。

陈家洛道:“周前辈的恩情,我们万分感激。不过,救文四哥,就是杀官造反的事情。你们都是好公民,不像我们这些流落江湖的人,万一我们可能会不方便呢?”我们亲自出手,请周前辈指点迷津,至于杀掉魔爪,救四哥,我们就去做吧。”

周仲英抚着长长的胡须,说道:“陈少爷,你不用担心伤到我们。

如果你不让我为朋友努力,那你就不把周仲英当好朋友。陆非清插话道:“周老英雄忠心如山,天下无不敬仰之人。否则,我与他素不相识,而文四爷又背负着重案,如何?”我敢贸然把他推荐到铁蛋村吗?” ”

陈家洛沉吟片刻,说道:“周大侠如此重义,永远感激他的大德。”洛冰上前,盈盈跪拜道:“老夫拔剑来助我,我先谢过我们的首领了。”周仲英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道:“文思奶奶放心,不救出文思大人,我们就不是人了。”他对陈家洛说道:“事不宜迟,请陈先生下达命令。”陈家洛道:“你怎么敢拿这个?请与周、陆两位前辈商量。”陆菲青道:“陈少爷不必太谦虚,红花会是主人,我们是客人,绝不能篡主夺客。”

陈家洛再次屈服。见周、卢不肯,他说:“那我就是亵渎了!”他转身下令调配兵力。

此时,铁蛋村的余烬尚未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头味,风吹动火把,发出狩猎的声音。大家都静静地听着。

第一波:第一哨兵的金地士于玉童,与西川两位功臣常和之、常伯之兄弟取得联系,打听文泰来的下落,赶回报告。第二波:千臂如来赵半山,石敢饰演张晋,石双影饰演鬼魂。第三波:追魂杀剑无辰道人,由铁塔杨成邪、铜头鳄姜率领。第四波:红花会总舵手陈家洛,由九命锦豹韦春花、书生辛焱率领。第五波:绵力针陆非清,由神弹孟剑雄和独角虎安剑刚领衔。第六波:铁蛋周中英,领队的是乔李奎周琪、武诸葛徐天鸿、鸳鸯刀洛冰。

陈家洛已经决定了分师,道:“十四弟,请立刻出发,其余人就地休息睡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等师进入嘉峪关后集合。魔爪,孙良会严加审问的,莫要大意。”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已获承认。

于雨桐对众人抱拳,跨上马,疾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洛冰一眼,见她正低着头沉思,并没有在意他的离开。他叹了口气,策马而去。

大家都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睡觉。陈家洛轻声对徐天鸿说道:“七哥,周老英雄已经被我们累坏了,家破人亡,这次他是去救四哥的,你要小心一些,别让官府放过。”人们都认得他了。”她受伤了。她思念四哥,会拼尽全力去战斗。请小心不要让她打架。一路上你不必着急。最好还是别出手。”徐天鸿答应道。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天已经亮了。千手如来赵半山率领张晋和石双影率先出发。洛冰一夜没合眼。他给张晋打了个电话,说道:“十哥,你别在路上惹事了。”张晋道:“四嫂,你放心,救四哥是一件大事,我再笨,我也会明白的。”

孟建雄、宋善鹏等人将周英杰的尸体装进棺材,埋在村边。周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周仲英也泪流满面。陈家洛等人都在坟前行礼。

很快,吴晨、陈家洛、陆飞青三人组陆续出发,最后是周中英、宋善鹏等人出发。到达赵家堡后,当地群众得知铁蛋村失火,纷纷前来慰问。周仲英谢过,便到香树银铺,拾起一千两银子,倾倒,与宋善鹏等人告别,向东驰去。

一路走来,周琪始终与徐天红作对,她总觉得他的一言一行都变得越来越不对劲。无论是周中英板着脸骂他,罗冰苦苦劝说,还是徐天红耐心忍耐,周奇始终都是放过他,冷嘲热讽,不给他任何面子。后来,徐天鸿生气了,自言自语道:“我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给你三分,我真的怕你吗?我武诸葛,走遍天下,成了大名鼎鼎的英雄,无人不晓。”你不尊重我,但今天我是来接受你的。” “这丫头好闲啊!”一骑马,二话不说就跟在后面,停下来吃饭,然后就睡觉了,天一亮就上路,马不停蹄,第三次就过了嘉峪关。天。

周忠英见女儿如此不听话,多次偷偷打电话给她指点、训斥。周琪当时答应了,但是当她看到徐天红时,她忍不住又跟他打了起来。周仲英想,如果老伴在的话,或许能管教、管教这个一向被宠坏的女儿。现在她一气之下跑了,不知道住哪里。想到这里,她心里很是难过。看到徐天红郁闷的样子,她心里有些遗憾。

当晚抵达苏州,四人入住东门一家客栈。徐天鸿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道:“十四弟还没有追上四弟,也没有遇到西川双侠。”

周奇忍不住打断道:“你怎么知道?胡扯!”徐天红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周仲英怕女儿又无礼,便说道:“这里是古时的酒泉县,酒最好。齐先生,你和我去东大街兴华楼喝一杯。” ”。徐天鸿道:“好。”周奇说:“爸爸,我也去。”徐天鸿呵呵一笑。周奇怒道:“你笑什么?我不能去?”徐天红扭过头,假装没听见。洛冰微笑道:“琪姐,我们一起去吧,女人为什么不能去酒楼喝酒呢?”周仲英为人宽厚,并没有阻止。

四人来到兴华楼,点了酒菜。苏州泉水清澈,所产酒极香,居西北各省之首。服务员又端来一盘苏州著名的烤饼。饼薄如春棉,洁白如秋面,松软酥脆,让周奇赞不绝口。

餐厅里耳目众多,不便讨论营救文泰来的事,四人便随意聊起了路上的风景。

周仲英突然对徐天鸿说道:“你们协会的陈大师年纪轻轻,看上去就像一位少爷,精通各门派的拳法,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和我比赛的时候,最后一位他所用的拳法极为诡异,不知道齐大师知道它叫什么吗?”周琪心里也有这个疑问,当父亲问起的时候,她就认真地听着。

徐天鸿道:“这也是我和陈大师的第一次见面,他十五岁的时候,我们于大师就派他到天山拜天池奇侠为师,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天池。”江南只有无尘道士和赵三哥小时候认识过几位老香主。

我想这拳法多半是天池微霞的独创。 ”周仲英道:“红花会闻名全国,但总舵手似乎是个富家公子。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感到非常惊讶,并觉得这是极其不合适的。后来和他交谈,和他交手之后,才发现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学识也非同一般。他确实是一个伟大的人。 ”徐天红和骆冰听到他对自己的领袖如此推崇,都很高兴。不过,骆冰想到丈夫安危不明,又担心他会受到官方的虐待,于是皱起了眉头。

周仲英说道:“这几年,武林中涌现出了很多人物,确实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十年来,人事事务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像你哥这样智慧与勇气兼备的人,在世上是很难得的。有这个本事,我一定能做好。”徐天鸿说道。他用鼓励的话答应周仲英“好好干”,周琪却哼了一声,心里暗想:“我爸爸夸你了,你也这么说,还不怕丑啊!”

周仲英喝了一口酒,道:“我一直听人说,你们协会的会长余先生是少林派高手,与我关系很密切,我早就想遇见他,向他请教,但一个在江南,一个在西北,这个愿望已经没有了,他居然放弃了,回到了西方,我经常询问他的遗产,但人们的说法却并非如此,我从未听到过任何确切的消息。”徐天鸿说:“余大师直到现在才提到他的传承。他在去世前只提到过他在福建少林寺习武。”是从河南少室山少林寺学来的。我们与北少林寺、南少林寺是一家人。虽然我与余先生不是同一寺院的。”他又道:“我听人说,红花会掌门的武功,与少林派很接近。我很佩服他,询问他在少林派的排名。“我总觉得奇怪,没有人知道他的辈分。他这么有名的人,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呢?我写了好几篇。”他给他写信,他的回信很谦虚,说了很多善意的话,但只字不提少林弟子。”

徐天鸿道:“于先生若不提他的武门,那他一定有难言之隐。

他一向最喜欢交朋友。老爷子这么热心善良,如果遇到于先生,一定会一拍即合。周奇冷冷地说道:“红花会的人就爱看不起别人。”冰姐,我不是在说你。 ”徐天红不理她。

周仲英又问道:“于大师是得什么病死的?他好像比我大几岁吧?”徐天鸿道:“于大师去世的时候已经六十五岁了,他生病的原因据说是一言难尽,这里人太多了,咱们今晚就开车几十里路,找个偏僻的地方吧。”一个好好谈谈的地方。”周仲英说:“太好了!”

我赶紧让柜台结账。徐天鸿道:“请稍等,我先下去一下。”周仲英说道:“兄弟,我是主持人,你先别急着付钱。”徐天鸿道:“好。”他很快下了楼。

周琪撇嘴道:“我一向喜欢偷偷摸摸的!”周仲英骂道:“姑娘们,不准乱说。”洛冰微笑道:“七姐,我们七哥的奇招什么的都有,顶多就是。你要是惹恼了他,小心他捉弄你。”周奇哼了一声,道:“男人没我高,我还怕他?”周仲英正要骂他,就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所以他避免说话。徐天鸿上来道:“走吧。”周仲英付了帐,去客栈取了衣服,就骑马出城了。

幸好天还黑,城门还没有关。

四匹马疾驰了三十里,看见左边有一排约十棵大树。树后有岩石,如屏风。那是一个隐蔽的地方。周仲英道:“就在这里吗?”徐天鸿道:“好。”四那人把马拴在一棵树上,靠在树上坐着。那时,月明星疏,夜凉如水,风吹草长,声音如低沉的哨声。

徐天鸿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他赶紧跪下,听了一会儿耳朵,才站起身来,说道:“三匹马,过来一下。”周仲英做了个手势,四人解开马匹,带着他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过了一会儿,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三匹马顺路向东驰去。月光下,只见三个人骑在马背上,头上裹着白布。

身穿直条纹长袍,都是回族服饰,马鞍上挂着一把马刀。待三名骑手走远后,四人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在路上走了好几天,也没时间细说。周仲英这才询问清廷为什么要抓捕文泰来。

洛冰道:“不言而喻,官府一直视红花会为眼中钉,但这次却派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不抓捕我们四哥,他们就不能善罢甘休。那是另有原因的。”上个月中旬,于老爷子从太湖总部去了北京,让我们和他的妻子一起去。到达北京后,于老爷子悄悄告诉我们,他想去皇宫。晚上去见乾隆皇帝,我们大吃一惊,问老爷子去见皇上干什么?带无辰道人、赵兄、西川双侠等好人一起进京,请七哥出个万无一失的计策。”周奇看了徐天鸿一眼,心道:“我就不信你这么矮子,别人还要向你请教!”

周仲英道:“四爷,这是个好主意。”洛冰道:“于大人说他拜见皇上很重要,进宫的人不能太多,否则就会有变故。四哥,听他这么一说,他就遵命了。”当晚他们翻墙进宫,我这次真的很害怕,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就离开了北京,回到了江南。如果他见到了皇帝,又是怎么回事,他说他见到了皇帝,不过是与驱逐鞑靼的大业有关,他当然说不能。相信我,不过多一个人知道的话,就会有更多的泄露危险,所以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周仲英赞叹道,“余公子的野心还真是大啊。天下哪有这么大的胆子,闯进宫去见皇上?”

洛冰继续道:“于先生到了江南后,就和我们分手了。我们回到太湖总部,他去了杭州海宁府。他从海宁回来后,脸色大变,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了,一整天都不见笑容,再过几天我就要生病了。我的四哥悄悄告诉我,老老板很伤心,因为他一生中最爱的人。去世了……”说到这里,洛冰和徐天红都流下了眼泪。来吧,周仲英不禁感叹道。

洛冰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老爷子临死的时候,召集了内外三殿的正副香师,命年轻舵手接任总舵手,他说这是不是因为他的私心,而是因为这件事是韩家复苏的关键,之所以现在还不能说清楚,大家都相信老爷子的话。更何况,即使他没有留下这句话,兄弟们依然会感激他的恩情,我们一定要一致支持这位年轻的舵手承担起这个伟大的责任。

周仲英问道:“少舵和你老夫子怎么称呼?”罗兵道:“他是老夫子的养子,少舵本是海宁承阁先生的儿子,十五岁就中了科举,不久就考中了。”老夫子把他带了出来,送他去跟天山北路的天池怪侠袁英雄学武,至于相国府的儿子,我们不知道他是如何成为武林的义父的。英雄”。

周仲英道:“文四爷大概知道原因了。”洛冰道:“他好像不太了解,老夫子去世的时候,他有一件大事未了,想要见见这位年轻的舵手。本来,他刚刚从北京回来,就派了一个急使。”回到新疆,吩咐少爷在安西玉虚道观待命,天池奇侠袁前辈忧心忡忡,陪少爷东去。安西与太湖相距数千里,年轻舵手无法得到消息,赶回来见不到自己的养子,老夫子就吩咐了正副舵手。刘塘赶往西北去与少舵手见面,我们一起策划一件大事,一切保密,等四哥见到少舵手时,我再告诉你。这么大的灾难……”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哽咽了:“如果四哥有什么问题……就没有人知道老爷子的遗产了。”

周琪劝道:“冰姐,你别伤心,我们一定会救出四爷的。”

洛冰握着她的手,微微点头,笑得伤感。

周仲英又问道:“文四爷伤得怎么样?”罗兵道:“兄弟们分批来迎接少舵手,我们夫妇是最后一批。到了苏州,突然来了八名禁卫侍卫来客。在店里见面时,被告知我们被命令去北京,八个侍卫很客气,但四哥却起了疑心。气氛越来越紧张,八个侍卫竟然是特选高手,我们二对八,渐渐的败了,四哥生气了,说我是雷手就算了。他冒着生命危险,不让你抓到他,一场激战,他一剑斩了两个,一掌杀了三个,还有两个被我的飞刀击中,剩下一个逃跑了。他看出势头不对,但四弟也受了六七伤。打斗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我的前面,所以我根本没有受伤。”

罗冰讲述了她丈夫用刀、巴掌将八名侍卫打得稀烂的故事。周奇听后愣住了,想象着雷霆行者的雄伟、侠骨和柔情,不禁为之着迷。良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转头瞪着徐天鸿,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徐天红为何不明白她瞪眼的意思?他心想:“四哥是英雄,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与他相比?你说我徐天鸿不如四哥,谁都知道,你说有什么用?”它?”

罗兵道:“我们知道不能留在苏州,就离开了嘉峪关。但四弟受了重伤,不能再离开,就在客栈养伤。只希望年轻舵手和兄弟们能来。”马上就到哪儿了?我知道北京和兰州的鹰爪又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们都知道。”

徐天鸿道:“皇上越是怕四哥记恨四哥,就越不担心四哥的性命。朝廷和鹰爪既然知道他是皇囚,就绝对不敢做什么。”随意给他。”

周仲英道:“我哥的预言不错。”

周奇突然对徐天鸿说道:“你还是早点去接文四爷,收拾那些鹰爪孙子比较好。既然文四爷没事,你就不用来铁坛村表演了。”走吧……”周仲英急忙停了下来,道:“姑娘,你说什么?”徐天鸿道:“因为年轻舵手谦虚,不肯接任总舵手,无论他说什么,都耽误了日子。再说了,四哥、四嫂都遇到了麻烦。” ”武功如此之好,谁料到有人敢攻他们太岁?”周启道:“你是诸葛亮,怎么会想不到呢?”

徐天鸿问了她这么无理取闹的问题,他虽然身手敏捷,却居然回答了,只得沉默不语。周仲英道:“如果齐大人早料到的话,我们就不会认识红花会这些好朋友了,在西北边疆怎么会轻易见到陈先生这样英俊儒雅的人物呢?”他转向洛冰道:“他的妻子是谁?是名门闺秀,还是江湖侠女?”洛冰道:“陈掌门还没结婚呢。”周仲英无语了。

洛冰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喝齐姐的喜酒?”周仲英笑道:“这丫头疯了,谁要她?就让她一辈子陪在我老爷子身边吧!”洛冰笑道:“咱们拭目以待吧,四哥被救了,我和他将为七姐做媒,保证你幸福。”周奇焦急地说:“你再议论我,我就先走了。”三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徐天鸿忽然笑了起来。周奇怒道:“你又笑什么?”徐天鸿笑道:“笑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周琪心中掩饰不住,哼了一声,道:“你笑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吗?你要把我嫁给那个陈家洛先生。我们配得上他吗?我不在乎你是否把他当作亲爱的。不客气,但是你脑子里有很多邪恶的想法。 “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也不愿嫁给一个笑里藏秘密的心机男。”周中英又好气又好笑,喊得停不下来。但周奇不理他,连声说道。

洛冰笑道:“好啊好啊!琪姐以后要嫁给一个豪爽敢言的英雄,这样满意吗?”周仲英笑道:“傻丫头不忍言,也不怕齐老爷子和文奶奶的笑话。好吧。”嘿嘿,我们都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们该上路了。”四人把马身上的毯子解下来,盖在身上,躺在了大树下。

周琪小声对父亲说:“爸爸,你能带什么吃的来吗?我好饿。”

周仲英道:“我没带,明天早点出发,去双井给小费吧。”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轻微的鼾声,就睡着了。周琪肚子饿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着身边的洛冰,似乎已经睡着了。突然,她看到徐天红轻轻起身,走到马前。

周奇心中好奇,偷偷窥视。黑暗中,她看到他似乎正在从行李中取出什么东西。他回来坐下,把毯子盖在身上,开始吃饭。周奇翻了个身,没有看他。没想到这小子很可恶。他不仅吃饭声音很大,还经常说“嗯”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周奇忍不住斜眼看了一眼,不看也没关系。这一幕让她垂涎三尺,饥饿难忍。她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东西,大口咀嚼着,旁边还有一大堆,清晰可见。是苏州著名的烤饼。原来,他在杏花湖的时候,就下楼买了这个东西。一路上周琪一直在和他争论。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向他要吃的呢?她心里想:“赶紧睡吧,别想吃饭了。”没想到,她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突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这家伙简直无法无天,竟然仰着头喝小葫芦里的水。

周琪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喝道:“你大半夜的喝什么酒?想喝就别在这里呆着。”徐天鸿道:“好!”他放下酒葫芦,睡着了。这人果然很会恶作剧,却把酒葫芦的塞子打开了。他将葫芦放在头边,让酒香随着阵风飘向周奇。原来,他正在苏州兴华楼上,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周琪。他见周琪酒干了,酒量又好,就这样调侃她。

这让周琪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果她受到攻击,她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没有攻击,她根本承受不了。她翻了个身,把眼睛、鼻子、嘴巴都埋在毛毡被里。半夜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感觉不舒服。我又翻了个身,突然看见父亲的枕头上有两个大铁胆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想到这里,我悄悄伸手,取出一个铁囊,对准了酒。葫芦一扔,“啪”的一声,葫芦碎成了几块,酒流到了徐天鸿的毡被上。

他此时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在意。见父亲熟睡,洛冰也不说话,周琪偷偷起身,想要取回铁胆。没想到,她手一伸,徐天红突然翻身,将铁胆按在身下,也跟着走了。鼾声很大。

周奇一惊,瑟缩了一下。虽然性格豪爽,但她毕竟还是个少女。她怎么敢伸手到男人身下?但不要接受它。明代侏儒有胆量,证据确凿。他告诉了他的父亲,他因保留它而受到责备。没办法,他只能回去睡觉了。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洛冰的冷笑声,周琪脸色尴尬得脖子发烫。她才走到徐天红的身边,才敢见她。她的心一片混乱,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一言不发,蜷缩在被子里,希望天永远不会亮。但很快周中英和罗兵都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徐天红也醒了,只听见“啊”的声音,“那是什么硬东西?”周琪赶紧把头缩进被子里,然后就听他说:“啊,老头儿,拿出你的勇气来吧!哦,不,酒!”葫芦坏了!对了,山里的小猴子一定是闻到了酒的香气,想喝酒,又看到你铁胆子好玩,所以不小心把葫芦给砸碎了。猴子太调皮了!”周仲英笑道:“我就爱讲笑话,这里怎么会有猴子呢?”洛冰笑道:“如果不是猴子,那就是天上的仙子了。”

两人开玩笑了一阵,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周琪终于放下心来。然而徐天红却到处骂她猴子,这让她更加恼火。徐天红拿出烤好的糕点给大家吃,周奇却生气不肯吃。

到了双井,四人买了一些面条,煮了起来。从德镇出来后,徐天鸿和洛冰突然俯身,仔细看了看一处房屋脚下。周奇定睛一看,只见墙脚上用木炭随意画着一些符号,就像顽皮的孩子们的涂鸦一样。周琪心想这有什么好。突然,她听到洛冰高兴地说:“西川双侠已经发现了四哥的下落。跟我来吧。”周琪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画是什么?”罗冰说:“这是我们互相交流的标志。”他用脚擦掉了记号,说道:“我们快走吧!”

四人得知文泰来被发现,顿时精神抖擞。洛冰更是笑了,魅力倍增。四人一口气跑了四十五十里,猛地勒住马匹后,又继续上路。第二天中午,我在七道沟看到了余雨桐留下的记号,说是追上了西川双峡。经过几天的休养,洛冰的腿伤已经痊愈得很好。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不方便,但他已经不用再拄着拐杖走路了。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自己的丈夫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便一马当先,向东驰骋。

傍晚到达六泉子,伊洛冰说自己还要赶路,徐天鸿却想起陈家洛的嘱咐,劝道:“我们不怕累,马不行!”

罗兵无奈,只好在酒店住了一晚。炕上翻来覆去,哪里能睡得着?半夜,窗外开始下雨。突然,我想起了与丈夫结婚后的第三天,我奉老大之命,去嘉兴府解救了一个被富人陷害的寡妇。

功成之后,两人夜半在南湖烟雨楼上饮酒赏雨。 文泰来手携新妇,刀击土豪首级,打着节拍,纵声高歌,此情此景,寒窗雨声中都兜上心来。 骆冰心想:“七哥顾念周氏父女是客,不肯贪赶路程,我何不先走?”此念一起,再也无法克制,当下悄悄起身,带了双刀行囊,用木炭在桌上留了记号,要徐天宏向周氏父女代为致歉,见周绮在炕上睡得正熟,怕开门惊醒了她,轻轻开窗跳出,去厩里牵了马,披了油布雨衣,纵马向东。雨点打在火热的面颊上,只觉阵阵清凉。 黎明时赶到一个镇甸打尖,看坐骑实在跑不动了,只得休息了半个时辰,又赶了三四十里路,忽然那匹马前蹄打了个蹶。骆冰吃了一惊,忙一提缰绳,那马总算没跌倒,知道再赶下去非把马累死不可,不敢再催,只得缓缓而行。 走不多时,忽听得身后蹄声急促,一乘马飞奔而来。刚闻蹄声,马已近身,骆冰忙拉马向左一让,眼前如风卷雪团,一匹白马飞掠而过。这马迅捷无伦,马上乘者是何模样全没看清。 骆冰一惊,“怎地有如此好马?”见那马奔跑时犹如足不践土,一形十影,当真是追风逐电,超光越禽,顷刻间白马与乘者已缩成一团灰影,转眼已无影无踪。 骆冰赞叹良久,见马力渐复,又小跑一阵,到了一个小村,只见一户人家屋檐下站着一匹马,遍身雪白,霜鬣扬风,身高腿长,神骏非凡,突然间一声长嘶,清越入云,将骆冰的坐骑吓得倒退了几步。骆冰一看,正是刚才那匹白马,旁边一个汉子正在刷马,她心中一动,暗道:“我骑上了这匹骏马,还怕赶不上大哥?”这样的好马,马主必不肯卖,说不得,只好硬借。只是马主多半不是寻常之辈,说不定武功高强,倒要小心在意。” 她自幼随着父亲神刀骆元通闯荡江湖,诸般巧取豪夺的门道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当下计算已定,从行囊中取出火绒,用火刀火石打了火,将绒点燃,一提缰,拍马向白马冲去,飞刀脱手,噗的一声,钉上屋柱,已割断系着白马的缰绳。这时所乘坐骑也已奔近,骆冰左手将火绒塞入自己坐骑耳中,随手提起行囊,右手一按马鞍,一个“潜龙升天”,飞身跳上白马马背。白马一惊,纵声长嘶,如箭离弦,向前直冲了出去。 掷刀换马。取囊阻敌,这几下手势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直如迅雷陡作,不及掩耳。马主出其不意,呆了一呆,骆冰的坐骑耳中猛受火灸,痛得发狂般乱踢乱咬,阻住马主当路。那马主果是一副好身手,纵身跃过鹰马,直赶出去。这时骆冰早已去得远了,见有人赶出,勒马转身,囊里拈出一锭金子,挥手掷出,笑道:“咱们掉一匹马骑骑,你的马好,补你一锭金子吧!” 那人不接金子,大叫大骂,撒腿追来。 骆冰嫣然一笑,双腿微一用力,白马一冲便是十余丈,只觉耳旁风生,身边树木一排排向后倒退,小村镇甸,晃眼即过。 奔驰了大半个时辰,那马始终四足飞腾,丝毫不见疲态,不一会道旁良田渐多,白杨处处,到了一座大镇。骆冰下马到饭店打尖,一问地名叫做沙井,相距夺马之地已有四十多里了。 她对着那马越看越爱,亲自喂饲草料,伸手抚摸马毛,见马鞍旁挂着一个布囊,适才急于赶路,并未发见,伸手一提,只觉重甸甸的,打开一看,见囊里装着一只铁琵琶。 骆冰暗道:“原来这马是洛阳铁琵琶韩家门的,这事日后只怕还有麻烦。”再伸手入囊,摸出二三十两碎银子和一封信,封皮上写着:“韩文冲大爷亲启,王缄”几个字,那信已经拆开了,抽出信纸,先看信纸末后署名,见是“维扬顿首”四字,微微一惊,一琢磨,反而高兴起来,心想:“原来这人与王维扬老儿有瓜葛,我们正要找镇远镖局晦气,先夺他一匹马,也算小小出了一口气。早知如此,那锭金子也不必给了。”再看信中文字,原来是催韩文冲快回,说叫人送上名马一匹,暂借乘坐,请他赶回与阎氏兄弟会合,一同保护要物回京,另有一笔大生意,要他护送去江南,至于焦文期是否为红花会所害,不妨暂且搁下,将来再行查察云云。 骆冰心想:“焦文期是洛阳铁琵琶韩家门弟子,江湖上传言,说他为红花会所杀,其实哪里有此事?总舵主本派十四弟前赴洛阳,去解明这个过节,以免代人受过。镇远镖局又不知要护送甚么要紧东西去江南?等大哥出来,咱夫妻伸手将这枝镖拾下来。有仇不报非君子,那鬼镖头引人来捉大哥,岂能就此罢休?”想得高兴,吃过了面,上马赶路,一路雨点时大时小,始终未停。 那马奔行如风,不知有多少坐骑车辆给它追过了头。骆冰心想:“马跑得这样快,前面几拨人要是在那里休息打尖,一晃眼恐怕就会错过。”正想放慢,忽然道旁窜出一人,拦在当路,举手一扬。那马竟然并不立起,在急奔之际斗然住足,倒退数步。骆冰正要发话,那人已迎面行礼,说道:“文四奶奶,少爷在这里呢。”原来是陈家洛的书童心砚。骆冰大喜,忙下马来。 心砚过来接过马缰,赞道:“文四奶奶,你哪里买来这样一匹好马?我老远瞧见是你,哪知眼睛一眨,就奔到了面前,差点没能将你拦住。”骆冰一笑,没答他的话,问道:“文四爷有甚么消息没有?”心砚道:“常五爷常六爷说已见过文四爷一面,大伙儿都在里面呢。”他边说边把骆冰引到道旁的一座破庙里去。 骆冰抢过了心砚的头,回头说:“你给我招呼牲口。”直奔进庙,见大殿上陈家洛、无尘、赵半山、常氏兄弟等几拨人都聚在那里。众人见她进来,都站起来欢然迎接。 骆冰向陈家洛行礼,说明自己心急等不得,先赶了上来,请总舵主恕罪。陈家洛道:“四嫂牵记四哥,那也是情有可原,不遵号令之罪,待救出四哥后再行论处。十二哥,请你记下了。”石双英答应了。骆冰笑靥如花,心道:“只要把大哥救回来,你怎么处罚我都成。”忙问常氏双侠:“五哥六哥,你们见到四哥了?他怎么样?有没受苦?” 常赫志道:“昨晚我们兄弟在双井追上了押着四哥的鹰爪孙,龟儿子人多,格老子,只怕打草惊蛇,没有动手。夜里我在窗外张了张,见四哥睡在炕上养神,他没见到我。屋里龟儿子守得很紧,我就退出来了。”常伯志道:“镇远镖局那批龟儿子和鹰爪孙混在一起,格老子,我数了一下,你先人板板,武功好的,总有十个人的样子。”常氏兄弟是四川人,骂人爱骂“龟儿子”。 说话之间,余鱼同从庙外进来,见到骆冰,不禁一怔,叫了声“四嫂”,向陈家洛禀告道:“那群回人在前边溪旁搭了篷帐,守望的人手执刀枪,看得很严。白天不便走近,等天黑了再去探。” 忽然间庙外车声辚辚,骡马嘶鸣,有一队人马经过。心砚进来禀告:“过去了一大队骡马大车,一名军官领着二十名官兵押队。”说罢又出庙守望。 陈家洛和众人计议:“此去向东,人烟稀少,正好行事。只是这队官兵和那群回人不知是何路数,咱们搭救四哥之时,他们说不定会伸手干扰,倒是不可不防。”众人说是。 无尘道人道:“陆菲青陆老前辈说他师弟张召重武功了得,咱们在江湖上也久闻火手判官的大名,这次捉拿四弟是他领头,那再好不过,便让老道斗他一斗。”陈家洛道:“道长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天下无双,今日不能放过了这罪魁祸首。”赵半山道:“陆大哥虽已和他师弟绝交,但他为人最重情义,幸亏他还未赶到,否则咱们当着他面杀他师弟,总有些碍手碍脚。” 常赫志道:“那么咱们不如赶早动身,预计明天卯牌时分,就可赶上四哥。” 陈家洛道:“好。五哥六哥,这批鹰爪孙和镖头的模样如何,请两位对各位哥哥细说一遍,明儿动起手来好先有打算。” 常氏兄弟一路跟踪,已将官差和镖行的底细摸了个差不离,当下详细说了,又说:“四哥晚上与鹰爪孙同睡一屋,白天坐在大车里,手脚都上了铐镣。大车布帘遮得很紧,车旁两个龟儿子骑了马不离左右。” 无尘问道:“那张召重是何模样?”常伯志道:“龟儿四十来岁年纪,身材魁梧,留一丛短胡子。先人板板,模样倒硬是要得。”常赫志道:“道长,咱们话说在先,我哥儿俩要是先遇上这龟儿,就先动手,你可别怪我们不跟你客气。”无尘笑道:“好久没遇上对手了,手痒是不是?三弟,你的太极手想不想发市呀?”赵半山道:“这张召重让给你们,我不争就是。” 各人磨拳擦掌,只待厮杀,草草吃了点干粮,便请总舵主发令。陈家洛盘算已定,说道:“那队回人未必和公差有甚幻结,咱们赶在头里,一救出四哥,就不必理会他们。十四弟,你也不用再去查了,你与十三哥明儿专管截拦那军官和二十名官兵,只不许他们过来干扰便是,不须多伤人命。”蒋四根和余鱼同同应了。陈家洛又道:“九哥、十二哥,你们两位马上出发,赶过魔爪孙的头,明儿一早守住峡口,不能让魔爪孙逃过峡口。”卫石两人应了,出庙上马而去。 陈家洛又道:“道长、五哥、六哥三位对付官差;三哥、八哥两位对付镖行的小子。四姨连同心砚抢四哥的大车,我在中间策应,哪一路不顺手就帮哪一路。十哥就在这里留守,如有官兵公差向东去,设法阻挡。”各人都答应了。 分派已定,众人出庙上马,和章进扬手道别。大家见了骆冰的白马,无不啧啧赞赏。骆冰心想:“这马本来该当送给总舵主才是,但咱们大哥吃了这么多苦,等救了他出来,这匹马给他,也好让他欢喜。” 陈家洛向余鱼同道:“那群回人的帐篷搭在哪里?咱们弯过去瞧瞧。”余鱼同领路,向溪边走去,远远望去,只见旷旷廓廓一片空地,哪里还有甚么帐篷人影?只剩下满地驼马粪便。 大家都觉得这群回人行踪诡秘,摸不准是何来路。 陈家洛道:“咱们走吧!”众人纵马疾驰,黑夜之中,只闻马蹄答答之声。骆冰马快,跑一程等一程,才没将众人抛离。天色黎明,到了一条小溪边上,陈家洛道:“各位兄弟,咱们在这里让牲口喝点水,养养力,再过一个时辰,大概就可追上四哥了。” 骆冰血脉贲张,心跳加剧,双颊晕红。余鱼同偷眼形相,心中说不出是甚么滋味,慢慢走到她身旁,轻轻叫了声:“四嫂!” 骆冰应道:“嗯!”余鱼同道:“我就是性命不要,也要将四哥救出来给你。”骆冰微微一笑,轻声叹道:“这才是好兄弟呢!”余鱼同心中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忙转过了头。 陈家洛道:“四嫂,你的马借给心砚骑一下,让他赶上前去,探明鹰爪孙的行踪,转来报信。”心砚听得能骑骆冰的马,心中大喜,道:“文奶奶,你肯么?”骆冰笑道:“孩子话,我为甚么不肯?”心砚骑上白马,如飞而去。 众人等马饮足了水,纷纷上马,放开脚力急赶。不一会,天已大明,只见心砚骑了白马迎面奔来,大叫:“鹰爪孙就在前面,大家快追!” 众人一听,精神百倍,拚力追赶。心砚和骆冰换过马,骆冰问道:“见到了四爷的大车吗?”心砚连连点头,道:“见到了!我想看得仔细点,骑近车旁,守车的贼子立刻凶霸霸的举刀吓我,骂我小杂种小混蛋。”骆冰笑道:“待会他要叫你小祖宗小太爷了。” 群驹疾驰,蹄声如雷,追出五六里地,望见前面一大队人马,稍稍驰近,见是一批官兵押着一队车队。心砚对陈家洛道:“再上去六七里就是文四爷的车子。”众人催马越过车队。陈家洛一使眼色,蒋四根和余鱼同圈转坐骑,拦在当路,其余各人继续向前急追。 余鱼周待官兵行到跟前,双手一拱,斯斯文文的道:“各位辛苦了!这里风景绝妙,难得天高气爽,不冷不热,大家坐下来谈谈如何?”当头一名清兵喝道:“快闪开!这是李军门的家眷。”余鱼同道:“是家眷么?那更应该歇歇,前面有一对黑无常白无常,莫吓坏了姑娘太太们。”另一名清兵扬起马鞭,劈面打来,喝道:“你这穷酸,快别在这儿发疯。”余鱼同笑嘻嘻的一避,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阁下横施马鞭,未免不是君子矣!” 押队的将官纵马上来喝问。余鱼同拱手笑问:“官长尊姓大名,仙乡何处?”那将官见余、蒋二人路道不正,迟疑不答。余鱼同取出金笛,道:“在下粗识声律,常叹知音难遇。官长相貌堂堂,必非俗人,就请下马,待在下吹奏一曲,以解旅途寂寥,有何不可?” 那将官正是护送李可秀家眷的曾图南,见到金笛,登时一惊。那日客店中余鱼同和公差争斗,他虽没亲见,事后却听兵丁和店伙说起,得知杀差拒捕的大盗是个手持金笛的秀才相公,此时狭路相逢,不知是何来意,但见对方只有两人,也自不惧,喝道:“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各走各的道。快让路吧!” 余鱼同道:“在下有十套大曲,一曰龙吟,二曰凤鸣,三曰紫云,四曰红霞,五曰摇波,六曰裂石,七曰金谷,八曰玉关,九曰静日,十曰良宵,或慷慨激越,或宛转缠绵,各具佳韵。只是未逢嘉客,久未吹奏,今日邂逅高贤,不觉技痒,只好从头献丑一番。要让路不难,待我十套曲子吹完,自然恭送官长上道。” 说罢将金笛举到口边,妙音随指,果然是清响入云,声被四野。 曾图南眼见今日之事不能善罢,举枪卷起碗大枪花,“乌龙出洞”,向余鱼同当心刺去。余鱼同凝神吹笛,待枪尖堪堪刺到,突伸左手抓住枪柄,右手金笛在枪杆上猛力一击,喀喇一响,枪杆立断。曾图南大惊,勒马倒退数步,从兵士手中抢了一把刀,又杀将上来。战得七八回合,余鱼同找到破绽,金笛戳中他右臂,曾图南单刀脱手。 余鱼同道:“我这十套曲子,你今日听定了。在下生平最恨阻挠清兴之人,不听我笛子,便是瞧我不起。古诗有云:‘快马不须鞭,拗折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路旁儿。’古人真有先见之明。”横笛当唇,又吹将起来。 曾图南手一挥,叫道:“一齐上,拿下这小子。”众兵呐喊涌上。

蒋四根纵身下马,手挥铁桨,一招“拨草寻蛇”,在当先那名清兵脚上轻轻一挑。那清兵“啊哟”一声,仰天倒在铁桨之上。蒋四根铁桨“翻身上卷袖”向上一挥,那清兵有如断线纸鸢,飞上半空,只听得他“啊啊”乱叫,直向人堆里跌去。蒋四根抢上两步,如法炮制,像铲土般将清兵一铲一个,接二连三的抛掷出去,后面清兵齐声惊呼,转身便逃。曾图南挥马鞭乱打,却哪里约束得住? 蒋四根正抛得高兴,忽然对面大车车帷开处,一团火云扑到面前,明晃晃的剑尖当胸疾刺。蒋四根铁桨“倒拔垂杨”,桨尾猛向剑身砸去,对方不等桨到,剑已变招,向他腿上削去。蒋四根铁桨横扫,那人见他桨重力大,不敢硬接,纵出数步。蒋四根定神看时,见那人竟是个红衣少女。他是粤东人氏,乡音难改,来到北土,言语少有人懂,因此向来不爱多话,一声不响,挥铁桨和她斗在一起,拆了数招,见她剑术精妙,不禁暗暗称奇。 蒋四根心下纳罕,余鱼同在一旁看得更是出神。这时他已忘了吹笛,尽注视那少女的剑法,见她一柄剑施展开来,有如飞絮游丝,长河流水,轻灵连绵,竟是本门正传的“柔云剑术”,和蒋四根一个招熟,一个力大,一时打了个难解难分。 余鱼同纵身而前,金笛在两般兵刃间一隔,叫道:“住手!” 那少女和蒋四根各退一步。这时曾图南拿了一杆枪,又跃马过来助战,众清兵站得远远的呐喊助威。那少女挥手叫曾图南退下。余鱼同道:“请问姑娘高姓大名,尊师是哪一位?”那少女笑道:“你问我呀,我不爱说。我却知你是金笛秀才余鱼同。余者,人未之余。鱼者,混水摸鱼之鱼也。同者,君子和而不同之同,非破铜烂铁之铜也。你在红花会中,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余鱼同和蒋四根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曾图南见她忽然对那江洋大盗笑语盈盈,更是错愕异常。 三个惊奇的男人望着一个笑嘻嘻的女郎,正不知说甚么话好,忽听得蹄声急促,清兵纷纷让道,六骑马从西赶来。当先一人神色清癯,满头白发,正是武当名宿陆菲青。余鱼同和那少女不约而同的迎了上去,一个叫“师叔”,一个叫“师父”,都跳下马来行礼。那少女正是陆菲青的女弟子李沅芷。 在陆菲青之后的是周仲英、周绮、徐天宏、孟健雄、安健刚五人。那天骆冰半夜出走,周绮翌晨起来,大不高兴,对徐天宏道:“你们红花会很爱瞧不起人。你又干么不跟你四嫂一起走?”徐天宏竭力向周氏父女解释。周仲英道:“他们少年夫妻恩爱情深,恨不得早日见面,赶先一步,也是情理之常。”骂周绮道:“又要你发甚么脾气了?”徐天宏道:“四嫂一人孤身上路,她跟鹰爪孙朝过相,别再出甚么岔子。”周仲英道:“这话不错,咱们最好赶上她。陈当家的叫我领这拨人,要是她再有甚么失闪,我这老脸往哪里搁去?”三人快马奔驰,当日下午赶上了陆菲青和孟、安二人。六人关心骆冰,全力赶路,途中毫没耽搁,是以陈家洛等一行过去不久,他们就遇上了留守的章进,听说文泰来便在前面,六骑马一阵风般追了上来。 陆菲青道:“沅芷,你怎么和余师兄、蒋大哥在一起?”李沅芷笑道:“余师哥非要人家听他吹笛不可,说有十套大曲,又是龙吟,又是凤鸣甚么的。我不爱听嘛,他就拦着不许走。师父你倒评评这个理看。” 余鱼同听李沅芷向陆菲青如此告状,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心道:“我拦住人听笛子是有的,可哪里是拦住你这大姑娘啊?”周绮听了李沅芷这番话,狠狠白了徐天宏一眼,心道:“你们红花会里有几个好人?”陆菲青对李沅芷道:“前面事情凶险,你们留在这里别走,莫惊吓了太太。我事情了结之后,自会前来找你。”李沅芷听说前面有热闹可瞧,可是师父偏不许她去,撅起了嘴不答应。陆菲青也不理她,招呼众人上马,向东追去。 陈家洛率领群雄,疾追官差,奔出四五里地,隐隐已望见平野漠漠,人马排成一线而行。无尘一马当先,拔剑大叫:“追啊!”再奔得一里多路,前面人形越来越大。斜刺里骆冰骑白马直冲上去,一晃眼便追上了敌人。她双刀在手,预备赶过敌人的头,再回过身来拦住。忽然前面喊声大起,数十匹驼马自东向西奔来。 此事出其不意,骆冰勒马停步,要看这马队是甚么路道。 这时官差队伍也已停住不走,有人在高声喝问。对面来的马队越奔越快,骑士长刀闪闪生光,直冲入官差队里,双方混战起来。骆冰大奇,想不出这是哪里来的援军。不久陈家洛等人也都赶到,驱马上前观战。 忽见一骑马迎面奔来,绕过混战双方,直向红花会群雄而来,渐渐驰近,认出马上是卫春华。他驰到陈家洛跟前,大声说道:“总舵主,我和十二郎守着峡口,给这批回人冲了过来,拦挡不住,我赶回来报告,哪知他们却和鹰爪孙打了起来,这真奇了。”陈家洛道:“无尘道长、赵三哥、常氏双侠,你们四位过去先抢了四哥坐的大车。其余的且慢动手,看明白再说。” 无尘等四人一声答应,纵马直冲而前。两名捕快大声喝问:“哪一路的?”赵半山更不打话,两枝钢镖脱手,一中咽喉,一中小腹,两名捕快登时了帐,撞下马来。赵半山外号千臂如来,只因他笑口常开,面慈心软,一副好好先生的脾气,然而周身暗器,种类繁多,打起来又快又准,旁人休想看得清他单凭一双手怎能在顷刻之间施放如许暗器。此番红花会大举救人,没想到出马第一功,倒是这位一向谦退随和的千臂如来所建。 四人冲近大车,迎面一个头缠白布的回人挺枪刺到,无尘侧身避过,并不还手,笔直向大车冲去。一名镖师举刀砍来,无尘举剑一挡,剑锋快如电闪,顺着刀刃直削下去,将那镖师四指一齐削断,“顺水推舟”,刺入他的心窝。但听得脑后金刃劈风,知道来了敌人,也不回头,左手剑自下上撩,剑身从敌人左腋入右肩出,将在身后暗算他的一名捕头连肩带头,斜斜砍为两截,鲜血直喷。赵半山和常氏双侠在后看得清楚,大声喝彩。 镖行众人见无尘剑法惊人,己方两人都是一记招术尚未施全,即已被杀,吓得心胆俱裂,大叫:“风紧,扯呼!” 常氏双侠奔近大车,斜刺里冲出七八名回人,手舞长刀,上来拦阻。常氏双侠展开飞抓,和他们交上了手。 一个身材瘦小的镖师将大车前的骡子拉转头,挥鞭急抽,骡车疾驰,他骑马紧跟大车之后,这人正是童兆和。赵半山与无尘纵马急追。赵半山摸出飞蝗石,噗的一声打中童兆和后脑,鲜血迸流,只痛得他哇哇急叫。他当即从靴筒子中掏出匕首,一刀插在骡子臀上,骡子受痛,更是发足狂奔。赵半山飞身纵上童兆和马背,尚未坐实,右手已扣住他右腕,随手举起,在空中甩了个圈子,向大车前的骡子丢去,童兆和跌在骡子头上,大叫大嚷,没命的抱住。骡子受惊,眼睛又被遮住,乱跳乱踢,反而倒过头来。 无尘和赵半山双马齐到,将骡子挽住。赵半山抓住童兆和后心,摔在道旁。无尘叫道:“三弟,拿人当暗器打,真有你的!” 他二人不认得童兆和,心中挂着文泰来,哪去理他?童兆和几个打滚,滚入草丛之中,心惊胆战,在长草间越爬越远。 赵半山揭开车帐,向里一看,黑沉沉的瞧不清楚,只见一人斜坐车内,身上裹着棉被,喜叫:“四弟,是你么?我们救你来啦!”那人“啊”了一声。无尘道:“你送四弟回去,我去找张召重算帐。”说罢纵马冲入人堆。 镖师公差本在向东奔逃,忽见无尘回马杀来,发一声喊,转头向西。 无尘大叫:“张召重,张召重,你这小子快给我滚出来。”喊了几声,无人答应,又向敌人群里冲去。镖师公差见他赶到,吓得魂飞天外,四散乱窜。 红花会群雄见赵半山押着大车回来,尽皆大喜,纷纷奔过来迎接。骆冰一马当先,驰到大车之前,翻身下马,揭开车帐,颤声叫道:“大哥!”车中人却无声息,骆冰一惊,扑入车里,将被揭开。这时红花会群雄也都赶到,下马围近察看。 常氏双侠见大车已抢到手,哪有心情和这批不明来历的回人恋战,兄弟俩一声呼哨,展开飞抓将众回人直逼开去,掉转马头便走。那群回人似乎旨在阻止旁人走近,见二人退走,也不追赶,返身奔向中央一团正在恶战的人群。 无尘道人仍在人群中纵横来去。一名趟子手逃得略慢,被他一剑砍在肩头,跌倒在地。无尘不欲伤他性命,提马跳过他身子,大呼:“火手判官,给我滚出来!” 忽有一骑冲到跟前,马上回人身材高大,虬髯满腮,喝问:“哪里来的野道人在此乱闯?”无尘迎面一剑。那回人举马刀一架。无尘左右连环两剑,迅捷无比。那回人右臂上举,马刀尚在头顶,剑气森森,已及肌肤,百忙中向外一摔,镫里藏身,右足勾住马镫,翻在马腹之下,才算逃过两剑,吓得一身冷汗,仗着骑术精绝,躲在马腹下催马逃开。无尘笑道:“躲得开我三剑,也算一条好汉,饶了你的性命。”又冲入人群。 常氏双侠从东返回,西边又奔来八骑,正是周仲英和陆菲青一干人。两拨人还未驰近大车,骆冰已从车内揪出一个人来,摔在地下,喝问:“文大爷……在哪里?”话未问毕,两行泪珠流了下来。 众人见这人苍老黄瘦,公差打扮,右手吊在颈下。骆冰认得他是北京捕头吴国栋,在客店中曾被文泰来打断了右臂的,踢了他一脚,又待要问,一口气憋住了说不出话。 卫春华单钩指住他右眼,喝道:“文爷在哪里?你不说,先废了这只招子?”吴国栋恨恨的道:“张召重这小子早押着文……文爷走得远啦。这小子叫我坐在车里。我还道他好心让我养伤,哪知他是使金蝉脱壳之计,要我认命,给他顶缸,他自己却到北京请功去了。他妈的,瞧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有没好死。”他越说越恨,破口大骂张召重。 这时东西师拨人都已赶到。陈家洛叫道:“把魔爪孙和镖行的小子们全都拿下来,别让走了一个!分两路包抄。” 当下陈家洛与赵半山、常氏双侠、杨成协、卫春华、蒋四根、心砚从南围上,周仲英、陆菲青、徐天宏、骆冰、余鱼同、周绮、孟健雄、安健刚从北路围上,有如一把铁钳,将官差、镖行和众回人全都围在垓心。众回人和公差镖师正斗得火炽。赵半山双手微扬,打出三件暗器,两名捕快、一名镖师翻车落马。 众回人分清了敌我,欢呼大叫。那虬髯回人纵马上前,高声说道:“不知哪一路好汉拔刀相助,在下先行谢过。”说罢举刀致敬。陈家洛拱手还礼,喊道:“各位兄弟,一齐动手吧。”众英雄齐声答应,刀剑并施。 这时公差与镖行中的好手早已死伤殆尽,余下几名平庸之辈哪里还敢反抗,俱都跪地求饶,“爷爷、祖宗”的乱喊。心砚十分高兴,向骆冰道:“文四奶奶,果真不出你所料,他们在叫我爷爷了。”骆冰心乱如麻,心砚的话全没听进耳去。 忽见无尘道人奔出人丛,叫道:“喂!大家来瞧,这女娃娃的剑法很有几下子!”众人知道无尘的追魂夺命剑海内独步,江湖上能挡得住他三招两式的人并不多见,他竟会称许别人剑法,而且是个女子,俱都好奇之心大起,逼近观看。那虬髯回人高声说了几句回语,众回人让出道来,与群雄围成一个圈子。无尘对陈家洛道:“总舵主,你瞧这使五行轮的小子,身手倒也不弱。” 陈家洛向人圈中看去,但见剑气纵横,轮影飞舞,一个黄衫女郎与一个矫健汉子斗得正紧。陆菲青走到陈家洛身旁,说道:“这穿黄衫的姑娘名叫霍青桐,是天山双鹰的弟子。那使五行轮的是关东六魔中的阎世章。” 陈家洛心中一动,他知道天山双鹰秃鹫陈正德、雪雕关明梅是回疆武林前辈,和他师父天池怪侠素有嫌隙,虽不成仇,但尽量避不见面,久闻天山派“三分剑术”自成一家,倒要留心一观。凝神望去,见那黄衫女郎剑光霍霍,攻势凌厉,然而阎世章双轮展开,也尽自抵敌得住。众回人呐喊助威,有数人渐渐逼近,要想加入战团。 阎世章双轮“指天划地”一挡一攻,待霍青桐长剑收转,退出一步,叫道:“且慢,我有话说。”众回人逼上前去,兵刃耀眼,眼见就要将他乱刀分尸。阎世章倏地双轮交于左手,右手一扯,将背上的红布包袱拿在手中,双轮高举,叫道:“你们要倚多取胜,我先将这包裹砍烂了。”那五行轮轮口白光闪烁,锋利之极,双轮这一斫下去,包袱不免立时斫成三截。众回人俱都大惊,退了几步。 阎世章眼见身入重围,只有凭一身艺业以图侥幸,叫道:“你们人多,要我性命易如反掌。但我阎六死得不服,除非单打独斗,哪一位赢了我手中双轮,我敬重英雄好汉,自会将包裹奉上,否则我宁可与这包裹同归于尽。你们想得,哼哼,那是妄想。” 周绮第一个就忍不住,跳出圈子,喝道:“好,咱们来比划比划。”雁翎刀一摆,便要上前。周仲英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说道:“眼前有这许多英雄了得的伯伯叔叔,要你这丫头来现世?”霍青桐左手向周绮一扬,说道:“这位姊姊的盛情好意,我先谢谢。”周绮道:“那没甚么。”霍青桐道:“我先打头阵,要是不成,请姊姊伸手相助。”周绮道:“你放心,我看你这人很好,一定帮你。” 周仲英低声道:“傻丫头,人家武功比你强,你没看见吗?” 周绮道:“难道她冤我?”陆菲青插口道:“这红布包袱之中,包着他们回族的要物,她必须亲手夺回。”周绮点点头道:“那就是了。”周仲英摇头好笑。他武艺精强,固是武林中的第一流人物,只是性格粗豪,不耐烦循循善诱,教出来的徒弟女儿,功夫跟他便差着一大截,偏生这位宝贝姑娘又心肠最热,一遇上事情,不管跟自己是否相干,总是勇往直前。 阎世章负上包袱,说道:“哪一个上来,商量好了没有?”霍青桐道:“还是我接你五行轮的高招。”阎世章道:“决了胜负之后怎么说?”霍青桐道:“不论胜负,都得把经书留下。你胜了让你走,你败了,连人留下。”说罢剑走偏锋,斜刺左肩。阎世章的双轮按五行八卦,八八六十四招,专夺敌人兵刃,遮锁封拦,招数甚是严密。两人转瞬拆了七八招。 陈家洛向余鱼同一招手,余鱼同走了过去。陈家洛道:“十四弟,你赶紧动身去探查四哥下落,咱们随后赶来。”余鱼同答应了,退出人圈,回头向骆冰望去,见她低着头正自痴痴出神,想过去安慰她几句,转念一想,拍马走了。 霍青桐再度出手,剑招又快了几分,剑未递到,已经变招。 阎世章双轮想锁她宝剑,却哪里锁得着。 无尘、陆菲青、赵半山几个都是使剑的好手,在一旁指指点点的评论。无尘道:“这一记刺他右胁,快是够快了,还不够狠。”赵半山笑道:“她怎能跟你几十年的功力相比?你在她这年纪时,有没有这般俊的身手?”无尘笑道:“这女娃娃讨人欢喜,大家都帮她。”陈家洛见霍青桐剑法精妙,心中也暗暗赞赏。 再拆二十余招,霍青桐双颊微红,额上渗出细细汗珠,但神定气足,脚步身法丝毫不乱,蓦地里剑法一变,天山派绝技“海市蜃楼”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 群雄屏声凝气,都看出了神。轮光剑影中白刃闪动,阎世章右腕中剑,一声惊叫,右轮飞上半空,众人不约而同,齐声喝彩。 阎世章纵身飞出丈余,说道:“我认输了,经书给你!”反手去解背上红布包袱。霍青桐欢容满脸,抢上几步,还剑入鞘,双手去接这部他们族人奉为圣物的《可兰经》。阎世章脸色一沉,喝道:“拿去!”右手一扬,突然三把飞锥向她当胸疾飞而来。这一下变起仓卒,霍青桐难以避让,仰面一个“铁板桥”,全身笔直向后弯倒,三把飞锥堪堪在她脸上掠过。阎世章一不做,二不休,三把飞锥刚脱手,紧接着又是三把连珠掷出,这时霍青桐双眼向天,不见大难已然临身。旁视众人尽皆惊怒,齐齐抢出。 霍青桐刚挺腰立起,只听得叮、叮、叮三声,三柄飞锥被暗器打落地下,跌在脚边,若非有人相救,三把飞锥已尽数打中自己要害,她吓出一身冷汗,忙拔剑在手。阎世章和身扑上,势若疯虎,五行轮当头砸下。霍青桐不及变招,只得举剑硬架,利轮下压,宝剑上举,一时之间僵持不决。阎世章力大,五行轮渐渐压向她头上,轮周利刃已碰及她帽上翠羽。群雄正要上前援手,忽然间青光一闪,霍青桐左手已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扑的一声,插入阎世章胸腹之间。阎世章大叫一声,向后便倒。众人又是轰天价喝一声彩。 霍青桐解下阎世章背后的红布包袱。那虬髯回人走到跟前,连赞:“好孩子!”霍青桐双手奉上包袱,微微一笑,叫了声:“爹。”那回人正是她父亲木卓伦。他也是双手接过,众回人都拥了上来,欢声雷动。 霍青桐拔出短剑,看阎世章早已断气,忽见一个十五六岁少年纵下马来,在地下捡起三枚圆圆的白色东西,走到一个青年跟前,托在手中送上去,那青年伸手接了,放入囊中。霍青桐心想:“刚才打落这奸贼暗器,救了我性命的原来是他。”不免仔细看了他两眼,见这人丰姿如玉,目朗似星,轻袍缓带,手中摇着一柄折扇,神采飞扬,气度闲雅。两人目光相接,那人向她微微一笑,霍青桐脸一红,低下头跑到父亲跟前,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木卓伦点点头,走到那青年马前,躬身行礼。那青年忙下马还礼。木卓伦道:“承公子相救小女性命,兄弟感激万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青年正是陈家洛,当下连声逊谢,说道:“小弟姓陈名家洛,我们有一位结义兄弟,被这批鹰爪和镖行的小子逮去,大家赶来相救,却扑了个空。贵族圣物已经夺回,可喜可贺。”木卓伦把儿子霍阿伊和女儿叫过来,同向陈家洛拜谢。 陈家洛见霍阿伊方面大耳,满脸浓须,霍青桐却体态婀娜,娇如春花,丽若朝霞,先前专心观看她剑法,此时临近当面,不意人间竟有如此好女子,一时不由得心跳加剧。霍青桐低声道:“若非公子仗义相救,小女子已遭暗算。大恩大德,永不敢忘。”陈家洛道:“久闻天山双鹰两位前辈三分剑术冠绝当时,今日得见姑娘神技,真乃名下无虚。适才在下献丑,不蒙见怪,已是万幸,何劳言谢?” 周绮听这两人客客气气的说话,不耐烦起来,插嘴对霍青桐道:“你的剑法是比我好,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教你。”霍青桐道:“请姊姊指教。”周绮道:“和你打的这个家伙奸猾得很,你太过信他啦,险些中了他的毒手。有很多男人都是诡计多端的,以后可要千万小心。”霍青桐道:“姊姊说得是,如不是陈公子仗义施救,那真是不堪设想了。”周绮道:“甚么陈公子?啊,你是说他,他是红花会的总舵主。喂,陈……陈大哥,你刚才打飞锥的是甚么暗器,给我瞧瞧,成不成?”陈家洛从囊中拿出三颗棋子,道:“这是几颗围棋子,打得不好,周姑娘别见笑。”周绮道:“谁来笑你?你打得不错,一路上爹爹老是赞你,他有些话倒也说得对。” 霍青桐听周绮说这位公子是甚么帮会的总舵主,微觉诧异,低声和父亲商量。木卓伦连连点头,说:“好,好,该当如此。”他转身走近几步,对陈家洛道:“承众位英雄援手,我们大事已了。听公子说有一位英雄尚未救出,我想命小儿小女带同几名伴当供公子差遣,相救这位英雄。他们武艺低微,难有大用,但或可稍效奔走之劳,不知公子准许么?”陈家洛大喜,说道:“那是感激不尽。”当下替群雄引见了。 木卓伦对无尘道:“道长剑法迅捷无伦,我生平从所未见,幸亏道长剑下留情,否则……哈哈……”无尘笑道:“多有得罪,幸勿见怪。”众回人向来崇敬英雄,刚才见无尘、赵半山、陈家洛、常氏双侠诸人大显身手,心中都十分钦佩,纷纷过来行礼致敬。 正叙话间,忽然西边蹄声急促,只见一人纵马奔近,翻身下马,竟是个美貌少年,那人向陆菲青叫了一声“师父”。此人正是李沅芷,这时又改了男装。她四下一望,没见余鱼同,却见了霍青桐,跑过去亲亲热热的拉住了她手,说道:“那晚你到哪里去了?我可想死你啦!经书夺回来没有?”霍青桐欢然道:“刚夺回来,你瞧。”向霍阿伊背上的红包袱一指。李沅芷微一沉吟,道:“打开看过没有?经书在不在里面?”霍青桐道:“我们要先祷告阿拉,感谢神的大能,再来开启圣经。”李沅芷道:“最好打开来瞧瞧。”木卓伦一听,心中惊疑,忙解开包袱,里面竟是一叠废纸,哪里是他们的圣经? 众回人一见,无不气得大骂。霍阿伊将蹲在地上的一个镖行趟子手抓起,顺手一记耳光,喝道:“经书哪里去了?”趟子手哭丧着脸,一手按住被打肿的腮帮子,说道:“他们镖头……干的事,小的不知道。”一面说,一面指着双手抱头而坐的钱正伦。他在混战中受了几处轻伤,戴永明等一死,就投降了。霍阿伊将他一把拖过,说道:“朋友,你要死还是要活?”钱正伦闭目不答,霍阿伊怒火上升,伸手又要打人。霍青桐轻轻一拉他衣角,他举起的一只手慢慢垂了下来,原来霍阿伊虽然生性粗暴,对两个妹子却甚是信服疼爱。大妹子就是霍青桐。她不但武功较哥哥好,更兼足智多谋,料事多中,这次东来夺经,诸事都由她筹划。小妹子喀丝丽年纪幼小,不会武功,这次没有随来。 霍青桐问李沅芷道:“你怎知包里没有经书?”李沅芷笑道:“我叫他们上过一次当,我想人家也会学乖啦。”木卓伦又向钱正伦喝问,他说经书已被另外镖师带走。木卓伦将信将疑,命部下在骡驮子各处仔细搜索,毫无影踪,他担心圣物被毁,双眉紧锁,十分烦恼。众人这时才明白适才阎世章如何败后仍要拚命,侥幸求逞,却不肯缴出包袱,原来包中并无经书,他怕众人立即发见,自己仍是难保性命。 这边李沅芷正向陆菲青询问别来情况。陆菲青道:“这些事将来再说,你快回去,你妈又要担心啦。这里的事别向人提起。”李沅芷道:“我当然不说,你当我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吗?这些人是谁?师父,你给我引见引见。”陆菲青微一沉吟,说道:“我瞧不必了,你快走吧。”他想李沅芷是提督之女,与这般草莽群豪道路不同,不必让他们相识。 李沅芷小嘴一撅,说道:“我知道你不疼自己徒弟,宁可去喜欢甚么金笛秀才的师侄。师父,我走啦!”说罢拜了一拜,上马就走,驰到霍青桐身边,俯身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霍青桐“嗤”的一声笑。李沅芷马上一鞭,向西奔去。 这一切陈家洛都看在眼里,见霍青桐和这美貌少年如此亲热,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由得呆呆的出了神。 徐天宏走近身来,道:“总舵主,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救四哥。”陈家洛一怔,定了定神,道:“正是。心砚,你骑文奶奶的马,去请章十爷来。”心砚接令去了。陈家洛又道:“九哥,你到峡口会齐十二郎,四下哨探鹰爪行踪,今晚回报。”卫春华也接令去了。陈家洛向众人道:“咱们今晚就在这里露宿一宵,等探得消息,明儿一早继续追赶。” 众人半日奔驰,半日战斗,俱都又饥又累。木卓伦指挥回人在路旁搭起帐篷,分出几个帐篷给红花会群雄,又煮了牛羊肉送来。 众人食罢,陈家洛提吴国栋来仔细询问。吴国栋一味痛骂张召重,说文泰来一向坐在这大车之中,后来定是张召重发现敌踪,知道有人要抢车,便叫他坐在车里顶缸。陈家洛再盘问钱正伦等人,也是毫无结果。徐天宏待俘虏带出帐外,对陈家洛道:“总舵主,这姓钱的目光闪烁,神情狡猾,咱们试他一试。”陈家洛道:“好!”两人低声商量定当。 到得天黑,卫春华与石双英均未回来报信,众人挂念不已。徐天宏道:“他们多半发现了四哥的踪迹,跟下去了,这倒是好消息。”群雄点头称是,谈了一会,便在帐篷中睡了。镖行人众和官差都被绳索缚了手脚、放在帐外,上半夜由蒋四根看守,下半夜徐天宏看守。 月到中天,徐天宏从帐中出来,叫蒋四根进帐去睡,四周走了一圈,坐了下来,用毯子裹住身子。钱正伦正睡在他身旁,被他坐下来时在腿上重重踏了一脚,一痛醒了,正要再睡,忽听徐天宏发出微微鼾声,敢情已经睡熟,心中大喜,双手一挣,腕上绳子竟未缚紧,挣扎几下就挣脱了。他屏气不动,等了一会,听徐天宏鼾声更重,睡得极熟,便轻轻解开脚上绳索,待血脉流通,慢慢站起身来,悄悄蹑足走出。他走到帐篷后面,解下缚在木桩上的一匹马,一步一停,走到路旁,凝神一听,四下全无声息,心中暗喜,越走离帐篷越远,脚步渐快,来到那辆吴国栋坐过的大车之旁。车上骡子已然解下,大车翻倒在地。 西边帐篷中忽然窜出一个人影,却是周绮。她和霍青桐、骆冰同睡一帐,那两人均有重重心事,翻来覆去老睡不着。周绮却是着枕便入梦乡,睡梦中忽然跌进了一个陷坑,极力挣扎,难以上来,见陷坑口有人向下大笑,一看竟是徐天宏,大怒之下,正要叫骂,忽然徐天宏跳入坑中将她紧紧抱住,张口咬她面颊,痛不可当,一惊就醒了,只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忽听帐篷外有声,略一凝神,掀起帐角一看,远远望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走向大路,忙提起单刀,追出帐来。追了几步,张口想叫,忽然背后一人悄没声的扑了上来,按住她嘴。 周绮一惊,反手一刀,那人手脚敏捷,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刀翻了开去,低声道:“别嚷,周姑娘,是我。”周绮一听是徐天宏,刀是不砍了,左手一拳打出,结结实实,正中他右胸。徐天宏一半真痛,一半假装,哼了一声,向后便倒。周绮吓了一跳,俯身下去,低声说道:“你怎么咬……不,不,谁叫你按住我嘴,有人要逃,你瞧见么?”徐天宏低声道:“别作声,咱们盯着他。” 两人伏在地上,慢慢爬过去,见钱正伦掀起大车的垫子,格格两声,似是撬开了一块木板,拿出一只木盒,塞在怀里,正要上马,徐天宏在周绮背后急推一把,叫道:“拦住他。”周绮纵身直窜出去。 钱正伦听得人声,一足刚踏上马镫,不及上马,右足先在马臀上猛踢一脚,那马受痛,奔出数丈。周绮提气急追。钱正伦翻身上马,右手一扬,喝道:“照镖!”周绮急忙停步,闪身避镖,哪知这一下是唬人的虚招,他身边兵刃暗器在受缚时早给搜去了。周绮这一呆,那马向前一窜,相距更远。周绮心中大急,眼见已追赶不上。钱正伦哈哈大笑,笑声未毕,忽然一个倒栽葱跌下马来。 周绮又惊又喜,奔上前去,在他背上一脚踏住,刀尖对准他后心。徐天宏赶上前来,说道:“你看他怀里的盒子是甚么东西。”周绮一把将木盒掏了出来,打开一看,盒里厚厚一叠羊皮,装订成一本书的模样,月光下翻开看去,那是古怪的文字,一个也不识,说道:“又是你们红花会的怪字,我不识得。”随手向徐天宏一丢。 徐天宏接来一看,喜道:“周姑娘,你这功劳不小,这多半是他们回人的经书,咱们快找总舵主去。”周绮道:“当真?”只见陈家洛已迎了上来。周绮奇道:“咦!陈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你瞧这是甚么东西。”徐天宏递过木盒。陈家洛接来一看,说道:“这九成便是那部经书。幸亏你拦住了这家伙,咱们几十个男人都不及你。” 周绮听他俩都称赞自己,十分高兴,想谦虚几句,可是不知说甚么话好,隔了半晌,问徐天宏道:“刚才打痛了你么?”徐天宏一笑,说道:“周姑娘好大力气。”周绮道:“是你自己不好。”转身对钱正伦道:“站起来,回去。”松开了脚,将刀放开,钱正伦却并不起身。周绮骂道:“我又没伤你,装甚么死?”轻轻踢了他一脚,钱正伦仍是不动。 陈家洛在他胁下一捏一按,喝道:“站起来!”钱正伦哼了两声,慢慢爬起,周绮一楞,恍然大悟,四下一看,拾起一颗白色棋子,交给陈家洛道:“你的围棋子!你们串通了来哄我,哼,我早知你们不是好人。” 陈家洛微笑道:“怎么是串通了哄你?是你自己听见这家伙的声音才追出来的。再说,要不是你这么一拦,他心不慌,自然躲开了我的棋子。他骑了马,咱们怎追得上?”周绮听他说得理由十足,又高兴起来,说道:“那么咱们三人都有功劳。”徐天宏道:“你功劳最大。”周绮低声道:“你别告诉爹爹,说我打你一拳。”徐天宏笑道:“说了也不打紧啊!”周绮怒道:“你若说了我永远不理你。”徐天宏一笑不答。 他先前和陈家洛定计,已通知群雄,晚上听到响动,不必出来,否则以无尘、赵半山等人之能,岂有闻蹄声而不惊觉之理? 三人押着钱正伦,拿了经书,走到木卓伦帐前。守夜的回人一传报,木卓伦忙披衣出来,迎进帐去。陈家洛说了经过,交过经书。木卓伦喜出望外,双手接过,果是合族奉为圣物的那部手抄《可兰经》。帐中回人报出喜讯,不一会,霍阿伊、霍青桐和众回人全都拥进帐来,纷对徐陈周三人叉手抚胸,俯首致敬。木卓伦打开经书,高声诵读:“奉至仁慈的阿拉之名,一切赞颂,全归阿拉,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君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责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众回人伏地虔诚祈祷,感谢真神阿拉。祷告已毕,木卓伦对陈家洛道:“陈当家的,你将敝族圣物从奸人手中夺回,我们也不敢言谢。以后陈当家的但有所使,只要传一信来,虽是千山万水,亦必赶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家洛拱手逊谢。木卓伦又道:“明日兄弟奉圣经回去,小儿小女就请陈当家的指挥教导,等救回文爷之后再让他们回来。那时陈当家的与众位英雄,如能抽空到敝地盘桓小住,让敝族族人得以瞻仰丰采,更是幸事。”陈家洛微一沉吟,说道:“圣经物归原主,乃贵族真神庇佑,老英雄洪福,不过周姑娘和我们侥幸遇上,岂敢居功言德?令郎和令爱还是请老英雄带同回乡。老英雄这番美意,我们感激不尽,但惊动令郎令爱大驾,实不敢当。” 陈家洛此言一出,木卓伦父子三人俱都出于意料之外,心想本来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变了卦。木卓伦又说了几遍,陈家洛只是辞谢。霍青桐叫了声:“爹!”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再说了。这时红花会群雄也都进帐,向木卓伦道喜。帐中人多挤不下,众回人退了出去。 徐天宏见周仲英进来:说道:“这次夺回圣经,周姑娘的功劳最大。”周仲英心下得意,望了女儿几眼,意示奖许。徐天宏忽然按住右胸,叫声:“啊唷!”众人目光都注视到他身上。周绮大急,心道:“我打他一拳,他在这许多人面前说了出来,可怎么办?”周仲英问道:“怎么?”徐天宏沉吟不答,过了一会,才笑笑道:“没甚么。”可已将周绮吓出了一身汗,心道:“好,你这小子,总是想法子来作弄我。” 众人告辞出去,各自安息。次日清晨,木卓伦率领众回人与群雄道别。双方相聚虽只半日,但敌忾同仇,肝胆相照,别时互相殷殷致意。周绮牵着霍青桐的手,对陈家洛道:“这位姊姊人又好,武功又强,人家要帮咱们救文四爷,你干么不答应啊?”陈家洛一时语塞。霍青桐道:“陈公子不肯让我们冒险,那是他的美意。我离家已久,真想念妈妈和妹子,很想早点儿回去。周姊姊,咱们再见了!”说罢一举手,拨转马头就走。周绮对陈家洛道:“你不要她跟咱们在一起,你看她连眼泪都要流下来啦!你瞧人家不起,得罪人,我可不管。”陈家洛望着霍青桐的背影,一声不响。 霍青桐奔了一段路,忽然勒马回身,见陈家洛正自呆呆相望,一咬嘴唇,举手向他招了两下。陈家洛见她招手,不由得一阵迷乱,走了过去。霍青桐跳下马来。两人面对面的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霍青桐一定神,说道:“我性命承公子相救,族中圣物,又蒙公子夺回。不论公子如何待我,都决不怨你。”说到这里,伸手解下腰间短剑,说道:“这短剑是我爹爹所赐,据说剑里藏着一个极大秘密,几百年来辗转相传,始终无人参详得出。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此剑请公子收下。公子慧人,或能解得剑中奥妙。”说罢把短剑双手奉上。陈家洛也伸双手接过,说道:“此剑既是珍物,本不敢受。但既是姑娘所赠,却之不恭,只好靦颜收下。” 霍青桐见他神情落寞,心中很不好受,微一踌躇,说道:“你不要我跟你去救文四爷,为了甚么,我心中明白。你昨日见了那少年对待我的模样,便瞧我不起。这人是陆菲青陆老前辈的徒弟,是怎么样的人,你可以去问陆老前辈,瞧我是不是不知自重的女子!”说罢纵身上马,绝尘而去。

用户评论

话扎心

话说这陈家洛可是个真挚的人,看“书剑恩仇录”的时候就喜欢他做事磊落不虚假,不像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那样。直接把剑送回去真得很有担当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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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萌

感觉这个章写了薄复的性格特点很到位,面对陈家洛真诚的态度却依然难免心生冷哼,毕竟这位“金马义勇军”总有被自己所利用和欺骗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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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巷青灯

唉,真希望陈家洛能早点把这段感情看清楚,别再对薄复抱有任何幻想了。从他们互相了解的对话中,就能看出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以后只会越走越多不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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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朕骑妓的时刻

这“书剑恩仇录”第四章真是精彩啊!特别是陈家洛置酒款待,还把那枚金牌送回给了薄复,看得我热血沸腾!这段剧情太考验人心了,要真是朋友之间的关系,估计已经翻脸不成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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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的妖孽

这“书剑恩仇录”的《第四章》读来有些悲伤,陈家洛主动把金牌还给对方,表明他的立场很坚定,但薄复的态度却让我想起了很多现实中的朋友,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却是各自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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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眸中有星辰

说实话,我对薄复有点担心了。这段情节看得我明白,他终究还是个有些孤僻的人,这种性格在江湖这么险恶的环境下容易受伤,我希望他能尽快打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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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幽兰

看完这本书的第四章后我就对这个陈家洛感觉很有好感,他把“金牌”还给了薄复,表达了自己的真诚和立场。这样真实的人际关系描写总是能引起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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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寒

我觉得“书剑恩仇录”这篇文笔很好,尤其第四章的置酒弄丸招薄怒这一段写的特别精彩,让我感觉陈家洛跟薄复之间有太多的话不曾说出来,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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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梦爱人

这本书的作者真的太擅长刻画人物性格了,薄复虽然表面上看冷淡无情,但其实内心深处还藏着温柔的一面,就像他“还剑”给陈家洛那一段,看得出他并非完全不重视这段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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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

这篇文章的设定很有趣,把古代江湖和现代社会的情感纠葛展现得很细腻,尤其是第四章的情节,让我想起了一些现实生活中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充满了真实的味道!

    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

雨后彩虹

我觉得“书剑恩仇录”这本书的作者写的人物性格非常鲜明,尤其陈家洛的善良真诚让人印象深刻。虽然他对薄复的感情有些单方面付出,但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这真是太令人敬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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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有的余温

说实话,我对这种江湖人际关系描写不太感冒。我觉得这篇“第四章”过于理想化,现实生活中哪有什么单纯的友谊?一切都充满了利益考量,真挚的情感不过是空洞的话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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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版了i

看完这本书的第四章后我感觉作者是想让我们体会到爱情和友情间的复杂交织吧,陈家洛始终在为“薄复”付出,却遭到对方的冷遇,这真的让人感到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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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残月

我认为《书剑恩仇录》这本书很有深度啊!尤其这第四章的写作手法非常巧妙,通过陈家洛和薄复之间的对话、互动,让我们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挣扎,体会到人生中无法控制的情感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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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我觉得作者描写这场“酒宴”的时候有些刻意,为了突出主角的真诚和对手的漠然,过度渲染了氛围,不够自然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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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未必来

这篇文章给我一种既真实又虚幻的感觉。一方面陈家洛的行为让我觉得很感人,另一方面薄复的反应却让我感到无奈和失望。 这或许就是现实的生活吧,充满着喜悦、悲伤、困惑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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